旅居英国的华裔女作家、《毛泽东:鲜为人知的故事》的作者之一张戎8月25日应全侨民主和平联盟洛杉矶支盟的邀请,出席了全侨盟在圣盖博希尔顿酒店举办的2007年年会。慕名而来的各界华人翘首以待,终于在下午1点半左右聆听到张戎的精彩演讲。
8月25日,旅居英国的华裔女作家、《毛泽东:鲜为人知的故事》的作者之一张戎(中)在圣盖博希尔顿酒店应邀做演讲,受到欢迎。
张戎介绍说她是于毛泽东执政第三年(1952)出生在四川宜宾。小时候被灌输的是“毛泽东是人民的大救星”。在西方,毛也有两个替他宣传的人,一个是30年代的美国记者思诺,再一个就是70年代的基辛格。他们在西方给毛泽东树立了一个近乎圣人的形象。特别是尼克松访华之后,毛泽东简直成了西方的明星。美国画家安迪-沃霍尔给毛泽东画了很多像,直到去年年底这些毛像还以天文数字的价钱在拍卖。
文革使张戎对毛泽东改变了看法
她说她个人对毛泽东的看法有一个演变的过程。小时候老师总对他们说要是好好学习,将来就可以到北京见毛主席。所以见毛主席就成了他们那一代生活的目标。
但当她14岁的时候,即文革开始的第一年,毛泽东在她的脑子里开始不那么神圣了,因为她的周围充满了血腥的暴力。比如毛鼓励全国所有学校的孩子把老师作为靶子批斗,给他们做喷气式飞机(就是把头狠狠地往后拧往下压),并拳打脚踢。毛泽东还鼓励一帮孩子斗另一帮孩子,说“从前我们跟国民党斗,现在我们的孩子跟国民党的孩子斗”。所以那些去了台湾的人的家属就成了所谓的“黑五类”,“狗崽子”,受到百般凌辱。她亲眼看到她学校里一个这样的女孩儿跳楼自杀,导致终身残废。
然而对于这样一个社会,多年来她脑子里谴责的一直是文革,是毛泽东周围的人,是他的夫人江青。由于长期的灌输和根深蒂固的恐怖使她从来没想过毛的责任。1974年一个朋友悄悄给了她一份美国的新闻周刊。里面有一篇关于中国的文章写道:江青是毛的眼睛、耳朵和喉舌。短短的一句话在她脑子里开了一道窗户,使她猛然醒悟:这当然是毛泽东的责任。“我不是一个笨的人,为什么要8年才得出这个结论呢?”她说。
毛泽东去世以后的1978年,中共头一次通过全国统考来颁发出国留学的奖学金。张戎参加了考试,成为14个第一批去英国留学的人中的一个。1982年,张戎在英国拿到语言学博士学位,幸运地成为中共掌权以来第一个拿到英国博士学位的人。
史料呈现出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毛泽东
1991年在完成了《鸿:三代中国女人的故事》后她萌生了写毛泽东的想法。因为毛泽东把世界1/4人口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可是人们对他却知之甚少、模模糊糊。于是她开始与先生合作写书。本来以为三五年即可完成的书却用了12年。因为他们发掘了非常多的材料,呈现出了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毛泽东。
他们采访了全世界几乎所有和毛泽东打过交道的国际人士,如美国前总统老布什,福特,基辛格,英国的首相西思,达赖喇嘛,菲律宾总统马科斯的夫人以及台湾的张学良、陈立夫、蒋纬国等等。他们还查遍了全世界所有跟毛和中共有关的档案馆,特别是俄罗斯和阿尔巴尼亚的档案馆。
每天从无数收集到的资料中都有令他们震惊的发现。最令她震惊的是毛泽东对他的人民,同事和家庭的态度。她原来就知道毛泽东邪恶,但是穷尽她的想像力也没有想到他是如此的邪恶。
她发现1958-1961年造成将近4千万人死亡的大饥荒发生的原因,并非像有些人想像的是毛泽东被理想主义冲昏了头脑搞乌托邦,也不是她自己从前想像的是毛泽东不懂经济、瞎指挥而把中国经济搞得一团糟。真正的原因很简单:是毛泽东以出口食品换取军火,让他的人民饿死。
毛泽东掌权后他内心追求的目标就是把中国建立成一个军事大国,攻打台湾,跟美国对抗,最终称霸世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毛泽东就在苏联和东欧买了大批军事工业特别是核武工业。对于这些昂贵的东西,穷困的中国如何来偿付呢?毛的答案就是食品。毛掌权来中国一直是食品进口国,现在非但不进口还要出口,那几千万人怎么能不饿死呢!
毛知道得很清楚他的人民在饿死,可是他跟中共的上层说:“死人是白喜事,是件好事,你们不要那么害怕死人,……死人还有实用价值,可以做肥料肥田……”所以当时在中国很多地方尸体就浅浅地埋在地里,上面种上庄稼。毛还认真地说:他有很多很多项目,如果这些项目都上马的话,中国非死一半人不可。
毛泽东这些政策之丧尽天良连他的第二号人物刘少奇也觉得太过份了。于是在1962年初,在一个由七千多个中共主要干部参加的所谓“七千人大会”上,刘少奇对毛泽东发动了突然袭击,联合七千个干部里的绝大多数迫使毛泽东改变他的政策,饿死人才得以停止。但是毛泽东从此就对其一手提拔起来的刘少奇和那七千个干部恨之入骨,并发誓要报仇。就如江青所说:毛泽东在七千人大会上憋了一口气,到文革时才发了出来。这就是为什么毛要在4年以后搞文化大革命。文化大革命跟意识形态没有什么关系,也不是毛晚年犯了什么错误。毛就是要清洗这批共产党的干部,他觉得这些人已经不能替他管理国家了,他要换上更心黑手狠的人。
对刘少奇的报复,毛的原则是要其生不如死、慢慢地死。折磨刘少奇的地方就是刘少奇的住地,离毛泽东的住地只有一箭之遥。毛让监管刘少奇的人定期写报告和拍照,他因此能看到与自己共事多年的战友痛苦死去。
对没有背叛过他,并以翩翩风度给毛政权挣足面子的周恩来,毛泽东又是如何对待的呢?1972年5月周恩被发现膀胱癌早期,本来可以治愈,但是毛泽东用了各种伎俩不让医生给周治病,使比毛小五岁、身体极好的周恩来死在了毛的前头。
毛泽东内心不存在温情角落
那么在毛泽东的内心里,是不是有一个小小的角落,还留有一点儿温情给他的家人呢?然而张戎说,她和先生“上穷碧落下黄泉”地查找也没有找到毛内心的温情角落。毛泽东结过四次婚。毛总说其第二任妻子杨开慧是他一生最爱的女人。杨开慧在1932年因是毛泽东的夫人而被国民党逮捕枪杀。在被抓走以前,她把自己的文稿、诗词、日记用蜡纸包裹藏在住所的墙缝儿和屋檐下。
这些文稿在80年代后被陆续发现。然而这些文稿至今仍被中国大陆捂得严严实实,甚至毛的家人也不能看到。从这些文稿中可以看到毛泽东实际上是抛弃了杨开慧和他三个儿子(其中最小的儿子才四个月)。而且在杨开慧被捕前,毛泽东可以很容易地将她救出,但就是这举手之劳他也没有做。
毛的第三任妻子贺子珍给毛生了6个孩子,不是夭折就是送人,毛泽东显然完全无所谓。在长征途中贺子珍曾经生下一个女儿,送人后不久就夭折了。贺子珍继续跟随长征,三个星期后又差点儿被飞机炸死,这两次出事时毛就在附近的村子,却都没来看她一眼。有这样的丈夫,贺子珍就毫不奇怪地神经失常了。
“你们完全可以搞掉江青和她的一帮人,但是得在我死以后。”
张戎说很多人至今仍认为毛泽东的第四任妻子江青是文革的罪魁祸首。其实中国没有任何政策是江青指定的。就像江青本人所说的,“我是主席的一条狗,主席叫我咬谁我就咬谁”。毛泽东曾说江青这个人很毒,像蝎子,因此毛就利用江青的狠毒来让她做别人不肯做的事情。毛知道人人都痛恨江青,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毛得了不治之症,整天担心被他整得死去活来的中共高层要发动政变推翻他。毛就对中共的老人们讲“周勃安刘”的典故,以此来暗示他们:你们完全可以搞掉江青和她的一帮人,但是得在我死以后。
正是因为毛泽东跟其他中共高层做的这笔交易,他才得以平安死去,而江青和所谓的“四人帮”在他死后一个月就被抓了起来。江青最后在监狱里自尽。
靠军事征服夺取政权 靠玩弄权术成为领袖
那么这样一个给国家、人民、同事和家人都带来巨大灾难的人是怎样夺取中国的呢?是不是像中国老话说的“得人心者得天下”呢?张戎说她从前也以为毛泽东起码是得了许多人心,其实不然。虽然当时国民党因为腐败无能失去了人心,但是中国绝大多数人并没有选择毛泽东。在毛泽东夺权的时候全中国没有一起自发的响应夺权的起义,没有一场自发的街头热烈欢迎。毛泽东夺取中国是靠军事征服,而其军事征服的关键就是斯大林的支持。
日本投降以后,苏联占领了中国一大片土地,交换条件就是斯大林帮助毛泽东夺权,给毛泽东提供大量军火、埋伏卧底和训练军队。黄埔军校就是在苏联的资助下建立的,共产党并从那个时期开始就开始在蒋介石周围安插“红色代理人”。这些“红色代理人”很多还跟随蒋介石去了台湾,混迹在国民党高层。
斯大林不仅帮毛泽东夺取了中国,他还帮毛当上了中共的领袖。毛当上中共领袖完全不是因为他有什么魅力或民族情结,而是靠斯大林。斯大林在1920年代后期就看好毛泽东,认为他在追求权利上的不择手段和一心一意是中共上台的唯一可靠因素。而毛的同事们几次都把他选出了领导层,在长征的前夕还差点儿把他扔下。但是斯大林总是告诉他们:你们一定要跟毛泽东合作。斯大林还帮了毛一个大忙,就是把蒋介石的儿子蒋经国扣在苏联做人质,让蒋介石很害怕绝后。蒋介石因此被迫跟斯大林做了笔交易,在长征时期放走了还很弱小的中共。
挂毛像犹如挂希特勒像
张戎说,在毛泽东掌权的27年中,起码有7千万人在和平时期死亡,他完全应该与希特勒、斯大林相提并论。可是今天毛泽东的像还挂在天安门,他的尸体还停放在北京的中心,中共的现领导还说他们自己是毛泽东的继承人。这就如希特勒的像还挂在柏林上空,德国的领导还说自己是希特勒的继承人,这难道能使全世界的人安心吗?
最后张戎说,人们常常说起中国的明天、还有台湾怎么办,对我来说只有当天安门城楼上那幅毛泽东像被取下来的时候,才算看到中国的新生。
演讲结束后,一位白发老者激动地说张戎书中所写都是事实。他本人就被中共关了20年,在劳改营里吃草籽,九死一生。
中共极权是毛泽东的好使工具
台湾自由派人士郭树人对张戎提问:国民党与中共合作向来没有好结果,历史给现在的台湾同乡什么样的教训?
张戎说尽管现在的中共比过去有了很大变化,但是它仍旧是从同一个毒根上生出来的毒枝,它唯一的出路就是跟过去一刀两断,脱胎换骨,变成一个新政党。
有记者问:毛泽东玩弄权术是世界一流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他在位期间造成8千万人非正常死亡……那么为什么毛泽东可以这么随心所欲,这过程中共产党扮演的什么样的角色?人们还发现毛泽东以后的邓小平时期有“六四”,江泽民时期他迫害法轮功,现在胡锦涛又提出要倒回到以前的意识形态去,向古巴学习。记者问张戎对共产党有什么看法。
张戎回答说因为共产党是一个极权的党,民意不起任何作用,起作用的只有上层的三五个人,而毛泽东又非常擅长玩弄权术,左右这三五个人,所以他也就能够利用共产党来达到他的目的,成为他很好的工具。
张戎还说她的书在大陆被禁,由于书中揭露胡宗南是国民党内的“红色代理人”而惹恼了台湾政府中的一些人,因此《毛泽东:鲜为人知的故事》亦未能在台湾出版。所幸此书能在香港出版,同时她还很高兴地看到了许多盗版。
演讲和问答结束,张戎继续在现场给读者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