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村郑苏仙，一日梦至冥府，见阎罗王上殿升堂。有邻村的一个农家老妇死后来到殿前，阎罗王一改严肃面容，拱手施礼，赐给老妇一杯茶，然后命令冥吏送她去生善处。
郑苏仙私下问冥吏：“这个农家老妇有何功德？”冥吏说：“她一生中没有损人利己的心肠，因为利己心肠，连贤士大夫也不免有些，但是利己者必损人，种种不平之事因此而生，种种冤孽因此而造，甚至会遗臭万年，流毒四海，都是利己之心所害的。这个农家老妇能够克制私心，连读书讲学的儒士都自愧不如，所以阎罗王对她才会以礼相待。”
郑苏仙是个有心计的人，听了冥吏之言很是警醒。后来又有一个穿官服的人走進阎罗殿，自称自己一生所为无愧鬼神。阎罗王哂笑道：“你在人间作官时，一生中处处求得自保。有些冤案因为怕惹祸上身，所以不敢仗义执言，这是有负于民；有些繁琐沉重的公务，你因为怕担责任，所以没有尽力去做，这是有负于国。无功即有罪矣。”说得这个穿官服的人哑口无言。阎罗王又笑道：“我责备你是因为你的盛气凌人，平心而论，三四等的好官，来生也不失冠带。”于是命冥吏送他去转生。
郑苏仙观此二事，才知贤者一念之私，亦不免于责备。鬼神对人心中微小的念头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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