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路
记得上小学三年级的那个夏天,我做午睡值日生,有一个调皮的男孩贪玩不睡觉,手里拿一枚毛泽东像章玩耍,多次警告没有效果,我只好行使权力把他请出教室,在走廊里罚站。那天值日的教师是一位青岛下乡知青出身的女老师,皮肤白皙、柳眉弯弯,一双眼睛像两潭秋水,还说一口好听的普通话。她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理直气壮地说:「他不睡觉,光玩那枚破像章!」女教师闻言色变,劈手夺走像章,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三十多年后的今天,我的脑海里还能清楚地显现出当年那位漂亮女教师刀子一样锐利的眼光。
我吓呆了,因为自己的童言无忌而变得神情恍惚、似痴似呆。第二天我没去上学,第三天也没去,家里人很著急,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反覆问过,好言哄过,一切统统无效,我像被审判的耶稣一样沉默无言。老师来过了,同学也来过了,没有人知道一向开朗活泼热爱学习的我为什么又痴又呆,不想上学了。一个星期后,那位被我罚过站的同学带著女教师来到我家,我吓得浑身颤抖,躲进被窝。女教师让家人走开,握著我的手说:「你别害怕了,你那天说的话我没听见。」
我一下子扑到女教师的怀里大哭起来。这位伟大的女性用她一句简单的话永远解除了一个孩子压抑在内心的差点精神崩溃的巨大恐惧。(明心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