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荷花,又称雪莲,生长在冰峰悬崖、雪山深处,古往今来,它挺立雪间的娇艳,悄然吐露的芬芳,以及独特高贵的内质,为人所热爱,为人咏赞不绝。
雪莲的异香秀色,和入药后的奇特疗效,早为古人所知,新疆雪莲尤被视为正品,清代《本草纲目拾遗》中记载:“其地有天山,冬夏积雪,雪中有莲,以产天山峰顶者为第一”“大寒之地积雪,春夏不散,雪中有草,类荷花独茎,婷婷雪间可爱……”在众多的名贵草药中,可通经活血、袪风镇痛的雪莲是佼佼者。
我第一次见到雪荷花,正是在以产雪莲著称的天山博格达峰。那是多年前的一次西域之行,是寻寻觅觅间的一个不经意的收获。
横贯新疆中部的天山山脉,苍苍莽莽,逶迤绵延,虽值盛夏,山顶亦终年积雪。那年代,即使高山雪域,也听得见“社会主义好”的歌声回荡。我靠在一片草坡上,四周塔松环绕,脚下天池如镜,脑中却翻腾着一路上见到的不毛之地、带羊膻味的干面饼、黑洞洞的土房、呆望生人的一群群赤裸裸的脏孩子,与报纸小说里的冬不拉、哈密瓜、翩然起舞的维吾尔族少女的新疆,那么格格不入……触碰真实,会使阳光断坠,会让心灵疼痛。
这时,我看见了雪荷花。显然是从雪峰刚摘下来,嫩绿的叶片沾着白茸茸的雪,花的周边有十多瓣密集的玉白色苞片,拢着一个紫色的球形花心,清纯洁净,散发着幽幽的香味。采莲的疆民,黝黑瘦削,眼神冷峻,默默地看着雪莲给人带来的惊喜。这真真切切、绽放于高山冰雪王国的大荷花,像一个罕见的奇迹,驱散着人们内心的压抑麻木,清凉着整个尘世的喧嚣。
时光如梭,不久,天山雪莲的记忆,便在忙碌的生活中淡忘。直到有一天,一个个大写的名字闯入眼帘──铮铮铁骨的高智晟,阳光灿烂的胡佳,不畏牢狱的“九评”传播者,悲悯大忍的法轮功学员……在人世间的丑恶卑劣、营营茍茍中,在铁窗酷刑、疯狂打压的生死抉择中,他们是那样顽强、坚忍、坦荡,在中共统治的酷寒之地,抗拒着专制暴政,坚持着良知道义,护守着真理信仰。
我又看到了晶莹的雪荷花,不是在白雪皑皑的山峰,而是在广袤开阔的中原。这里有波澜壮阔的退党潮,有三千万走向自由的勇士,有挑战大海一样苦难的激情,有以生命点燃黑暗的震撼。这是中原大地的雪莲,冰清玉洁,带着血迹。
植物学家说,雪莲之所以能耐严寒,能生存于雪峰峭壁,是因其有适应高寒环境的生物学特性。然而我却以为,雪荷花分明不是一株植物,而是本性高洁的仙子,在冰天雪地种植美丽,奉献身心,因无私而能无畏,而能灿烂中华。
“耻与众草之为伍,何亭亭而独芳。何不为人之所赏兮,深山穷谷委严霜?”一千多年前唐朝诗人笔下孤芳落寞的雪莲,今已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