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九年以来中国最大走私案:厦门远华案,主嫌赖昌星可能于五月二十六日从加拿大遣返中国,赖昌星到案对中国遏制贪官外逃具有象征意义,但是由于本案涉及官员层次太高,各种利益纠缠太复杂,因此真相未必能够大白。
以赖昌星为主嫌的犯罪集团,大约从一九九四、九五年起在厦门走私,前后时间至少五年,涉案金额达人民币八百亿元,偷逃税款三百亿元,走私物品包括成品油、植物油、汽车、香烟、化工产品等。
案发之后,三百多人被判刑,包括三名副部级以上官员:公安部副部长李纪周、福建省委副书记石兆彬、福建省副省长丘广钟。
香港媒体曾经以“一些领导干部搞权钱交易、权色交易,简直到了利令智昏、利欲熏心、胆大包天、无法无天的地步”来形容远华案的严重。
远华案虽经过“四二0专案组”调查,于公元两千年初审并陆续宣判,但至今仍有一些问题值得检讨。
第一,远华案喧腾一时,判决却让人有“刑不上大夫”的感觉。
两千年九月,厦门、福州、泉州、漳州和莆田五市中级法院,判处前厦门海关关长杨前线、福建省公安厅副厅长庄如顺等十一人死刑,但之后北京法院仅判处李纪周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军方更只判涉案的总参谋部情报部部长姬胜德十五年有期徒刑,差别待遇十分明显。
尤其姬胜德是中共元老姬鹏飞之子,更是难以服众。姬胜德为何以共军情报机关领导人身份涉案?则是一团迷雾。
第二,远华案发之后,中国民间一片哗然,论者多以“连根烂”慨叹中国官场腐败之严重,指出这是远华案所反映不同于其他贪腐案件的最大特点。
全案显示,参与走私者涵盖了党、政、军、司法机关和所属及挂靠公司,党委书记、行政领导、海关、公安、武警、银行、军队等部门的负责人,全都逃不了赖昌星的利诱和色诱。
尽管当时有媒体直陈:“腐败的实质是权钱交易。权力失去监督是腐败的根本原因”,但是时至今日,“没有形成有效的监督管理制度和机制,越是高级干部越缺少有力的监督和管理”的问题仍一沿其旧,未见改变,究竟什么原因有以致之?
第三,远华案发后,各种中共高层涉案传言纷至沓来,其中比较受到瞩目的有:前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王汉斌,协助赖昌星在北京建立关系网,王汉斌曾任中共元老彭真的秘书,是中共政法战线的负责人;前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刘华清的儿媳郑莉,被指在姬胜德手下工作,在远华案中涉有重嫌。
“远华案黑幕”一书更称,赖昌星表示,时任中共总书记的江泽民急切的要查办远华案,是想藉此向刘华清开刀,清除刘在共军中的羽翼。
不过,当江泽民发觉远华案深究下去,可能会牵连到他的爱将贾庆林时,江才稍微收手。由此看来,远华案的确涉及中共高层,但是情况究竟如何,外界始终不得而知。
第四,赖昌星集团在厦门呼风唤雨的时候,贾庆林正在福建担任省委书记、省长,姑不论他对远华案究竟知不知情,在他任内辖下地方出现这么大的弊案,他至少应负政治责任。可是贾庆林不但于一九九六年调任北京市委书记,还一路平步青云,升任中共政治局委员、政治局常委、全国政协主席。
第五,正因为远华案与中共高层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当赖昌星将被遣返的消息传出后,外界即有议论指出,这可能与中南海权力争夺有关,恐将影响中共十七大人事布局。
尤其令人侧目的是,当年“四二0专案组”在侦办远华案时一度遭遇困难,结果当时还是中共政治局常委的胡锦涛亲赴厦门,改组厦门市委,才扫除了障碍。如今,胡锦涛已是中共第四代领导人,党政军大权一把抓,他是否会借着赖昌星遣返之机,向贾庆林等江系人马施压呢?
此外,远华案还牵扯两岸的情报工作。赖昌星在远华案发后潜逃至加拿大,多次向外放出风声,表示他是中国国安部的特工,也与台湾情报单位有接触。此说虽未获证实,但之后却一度传出中国即使引渡赖昌星,也不会将他处死,益增本案的扑朔迷离。
由此可见,远华案不只是单纯的走私案,背后涉及庞大的利益集团,积重难返的政经结构,诡谲狡诈的权力拼斗。赖昌星的遣返,能否为全案的终结画下漂亮的句号?还是掀起另一波高潮?外界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