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很奇妙,我们从来管不住记忆,想背过一首古诗要费尽周折,没怎么在意的事情却能深深记住。于是,我们突然为某个过往的场景感动,时空停止流转,那熟悉的画面和笑脸再次浮现。
妈妈爱笑我性子急。据说,我出生时还闹了笑话。妈妈去医院,医生告诉她,一个月后再去检查。可笑的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生了。妈妈自己也奇怪,算来算去,怀我只有七个月。如果这都不能证明性子急,那就没啥更好的证据了。
有一次聊天时,我说到记忆中的一幅画面,好像我乖乖坐在地上,看红红的夕阳,爸妈在旁边忙碌,偶尔转头看我。妈妈听了很吃惊,原来我刚满一周岁就记东西了。从此,妈妈那里又多一个我的笑柄,就是性子急得出生比人家早,记事儿也比人家早。
听到这些,我也承认,记性确实比较好,小时候乱七八糟的琐事,总比同龄人记下的多。但是仔细品味后,发觉也不纯是随性而为,因为记住的那些时刻都曾经受过关爱。
下午走在路上,突然想起读小学时的事。那是一段很辛苦的日子。学校离家远,爸爸每天骑自行车送我上学、接我回家。爸爸的朋友都劝他给我转学。爸爸不听,因为他送我去的是县城最好的学校,所以再苦再累都要坚持。
爸爸工作忙,有时候抽不出时间接我。有一次,我在校门口等到天黑,爸爸最后赶到,我看到他哇地大哭。打那之后,爸爸再也不让我等了,每天放学我蹦蹦跳跳跑出去,远远就看见爸爸在等我。
爸爸的同事中,我最喜欢大斌叔叔,他脾气好,经常笑眯眯地陪我玩。爸爸没时间接我,就让大斌叔叔去。时间久了,和大斌叔叔慢慢熟悉起来。大斌叔叔哪儿都好,除了比较粗心大意,大概是没结婚也没照顾过孩子的缘故。记忆最深的一次是冬天,刺骨的冷,下着雨,雨比雪是更清冷的。大斌叔叔来接我,让我钻到他的雨衣里,可能以为这样我就不会被淋湿。
爸爸接我的时候,到上坡肯定让我下来走走、跺跺脚,自然就能取暖。大斌叔叔不懂这些,只是载着我一阵狂窜回到单位。他把我从车上抱下来,我突然发现双脚已经没有感觉了。虽然年纪小,但我明白不能让大斌叔叔知道我冻坏了,他会不安的。所以,我坚持走进爸爸的办公室。
爸爸看见我,起身走向前,用手摸我的脸,什么也没说,领我到暖气旁边去坐着。爸爸喜欢也感激大斌叔叔,虽然心疼我冻得不轻,也绝不会向他说半个字。这一点上,爷俩儿就是爷俩儿,不需要语言,心相通……
这些数不清的陈年旧事,虽然是些无足轻重的细节,但都曾震撼过内心,所以打动记忆的正是感恩。叹息我亏欠大斌叔叔太多,一直都是他照顾我,而我从未对他有过回报,有空真应该去探望探望。要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也算不上,但曾经受过的点滴故人恩,绝不应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