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有20万“渐冻人”,实际上可能更多。这是一种恶性病,得病的人像被冰雪冻住一样,丧失任何行动能力,但这个过程是缓慢的,身体一部份、一部份地萎缩和无力,最后呼吸衰竭。可怕的是,他们目睹自己逐渐死亡的全过程。目前人类对此病知之甚少,无法治疗,患者的平均存活时间3年。
据都市快报10月26日报导,渐冻人症是运动神经元疾病的一种,学名叫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简称ALS),又因美国著名棒球明星Luo Gehrig罹患此病而称为葛雷克氏症。北京协和医院神经科主任崔丽英说,该病发病率为十万分之四,多发生在40岁以后,中国约有20万患者。近6年,在北京志愿者组织“融化渐冻的心”登记的3000例渐冻人中,浙江省有100例。
医生介绍,他们今天是腿,明天是手臂,后天到了手指,连控制眼球转动的微少肌肉也不例外。最终等待他们的是呼吸衰竭。不过,这一切都在他们神志清醒、思维清晰的情况下发生,他们清晰地逼视着自己逐渐死亡的全过程。
目前人类对于此病知之甚少。既查不到任何发病原因,也没有办法治疗,患者的平均存活时间,只有3年。得这种病最有名的要算英国人霍金,生命的力量一点点从他的身躯消失,不过,他已经活了几十年了。。
身体从有力到无力
张红是一个渐冻人,47岁。10月18日下午,陕西省西安市天润园小区3楼,保姆三妹像扛大米一样,将张红从电脑桌前扛起,然后放到沙发上。张红一动不动躺在沙发上,用呼吸机强制吸氧,她几乎丧失全部行动能力,不能翻身,不能言语,只会在喉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可是,5年前的张红青春照人,喜欢旅游。一张在珠海海滩的照片上,她穿着泳装惬意地趴在沙滩上晒太阳。华山、黄山、庐山,几乎中国所有的名山,她都能一口气登顶。登顶后,她喜欢坐在最奇峻的岩石上拍照,背后青松独立。“你很上照。”拍照的人说。
2001年,张红辞职想去北京创业,走的原因跟当时多数待在国企的年轻人一样,出去闯闯。另外,她在北京出生,回到出生地是她的梦想。“如果你辞职就不要回家了。”张红的妈妈郑宝珍说。
两年中,她真的很少回家,最后一个岗位是在北京高科技公司的总经理助理,在北京买了房子,买了车。后来,郑宝珍觉得,女儿喜欢就随她去吧,和丈夫张焕录到北京照顾张红。“我最先发现闺女走路有问题,是去超市的时候。我看她右腿有点瘸,一瘸一拐的。”郑宝珍对丈夫张焕录说。
张红的博客记录下身体从有力到无力的过程。
“2005年五一长假,我到香山饭店小住。每天早晚揣着2块钱爬香山,40分钟登顶,一根水果冰棍奖励自己。其他时间则坐在花园里看书。到了6月份,就开始无缘无故地摔跤。走路时,右脚像不是我的一样,根本不跟着我走。然后是上下台阶困难,尤其是下楼梯,我已经记不清摔了多少跤。我家单元门外有两级没有栏杆的台阶,成了不可逾越的障碍,有时候我要站很长时间,才能等到过路人扶我一把,否则几乎每天都是摔着下来。”
“我尽力要去走,但总是摔跤,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张红写道。
张红喜欢杭州,患渐冻人症前,每年都会到杭州品尝明前茶。这是她最后一次到杭州,在西湖边拍的照片。(网络截图)
身体力量犹如被上帝收走
2007年春节,张红回到西安,和父母住在一起。家里四处安装扶手,张红希望通过在扶手上锻练,延缓身体力量的丢失。
那一年,郑宝珍夜里根本无法入睡。“得这种病,人是清醒的,但眼见自己身体一点点地丧失行动力。”2010年10月18日晚,郑宝珍歪着头靠在一张椅子上,曾经做过医生的她说,从没见过这么残酷的病。
每天夜晚,张红卧室中传出厉声惨叫。“全身抽搐,小腿,大腿,全身都抽。”一滴泪水淌过老人的脸颊,“我无法替她去疼。”一个晚上的折腾后,张红全身湿透。
“强烈抽搐之后,身体的力量犹如被上帝收走一般丢失,你无法挽回,你也无力挽回。”一个同样得病的病友在网上总结道。
张红在日记中记录:2007年初,四肢无力,双腿僵直痉挛,拉着能走,说话断续无力;2008年年初,生活完全不能自理,能连续讲3-5个字,拉着扶手能站30分钟,舌肌无力。2008年末,张红已经完全不能说话,不能站立,咀嚼、吞咽开始出现问题。
“现在连指尖敲击鼠标的力气都没有了。”张红的丈夫说,唯有靠一种特殊软件,只要鼠标在屏幕上停留0.5秒,就能自动点击或打开窗口。
80岁的郑宝珍说,以前自己不会做菜,现在女儿生病了,没办法只好自己做。“我都不知道怎么给女儿做饭,她咬的力气几乎没有。”土豆被煮成糊糊,高压锅里的里脊肉也要煮到最烂,常人一个小时做的菜,老人做了一个上午。三妹一口一口喂张红吃。土豆泥顺着口水从嘴角流出,三妹赶紧擦拭。
渐冻人聊天群:每年20个头像熄灭
聊天群号56815281,截止到10月17日,里面159人。群名:渐冻人关爱俱乐部。由于,渐冻人(ALS)这种病惨烈,这个群一年平均会死掉病友20个。
每当群里有一个人退群,或者头像许久没有亮起,剩余的人在哀悼片刻后陷入集体的沉默。他们在想,下一个离开的人,会不会是自己?同为渐冻人的陈霜说,也许三五年后的某一天,群中所有头像都不再亮起,或者就剩下一个人,面对大片的空白……